又是一个父亲节。
今天是父亲节,也是某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日子,也不想介绍了,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一切过得都是索然无味的。)
习惯了用刻意伪装的忙碌和天马行空的思绪来麻痹那深入骨髓的你们留给我的记忆,或者幸福或者炼火般切肤的沉痛,许是太刻意的进行,一切都脆弱得经不起敏感关键字的考验。沉淀在心底深处经过尘封洗礼的刻骨记忆,开始不安分地犹如暴怒的狮子,冲破了我费尽心思设置的重重关卡,吞噬我脑海里残存的每一丝空隙。你们带我走过的每一段路,叮嘱过我的每一句话,为我做过的每一件事…一幕幕刻骨得放佛不曾被沧桑而残酷的时间齿轮碾过,重叠在我拥挤不堪的脑海里。
试图深呼吸去平复早已躁动不安的内心,然空气也染上了烦闷般,充斥着烦躁、慌乱的分子。沉重而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我不再做任何挣扎,平静得犹如即将垂暮的老人,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咀嚼着时间与记忆留给我们的残羹冷炙,任由它们一遍一遍地蹂躏着脆弱的视觉神经,然后,就此死去…
心平气和之下,开始悲哀的发现,岁月的流逝不仅消磨了我们短暂盛放的青春,也模糊了我曾经自认为亘古不变的记忆。即便我像个垂死挣扎的溺水者,再怎么拼尽全力的扑腾挥舞着双手,仍然逃不掉命运给我下的咒语,时间还是在我不闻不问之下悄无声息的偷走了我来不及珍藏的记忆,沉甸甸的,埋进了遥不可及的未知地带。屡次尝试的透视无果,我变得小心翼翼而慌乱得如同做错事的孩子。紧紧的抓着临风挂在悬崖边上的摇摇欲坠的记忆果实,也顾不及悔恨的泪水一刀一刀将我凌迟。我是走在乱葬岗上迷失了路途的孩子,绝望让我自生自灭,而我,也心甘情愿就此堕落…
风过无痕给我留下切肤的痛,也许,只能靠文字来记忆,才能够永恒吧。我错过了出生,错过了成长,错过了你们,错过了万物生生不息的定律,我还在错过..只是,我不能再错过这屈指可数的你们留下的回忆了。记忆留给我太多幻觉与欺骗,也许,我的灵魂已经在逐渐脱离轨道,飘忽不定,真实和不真实,于瓷瓶娃娃来说,以无关紧要了。
留下一片断断续续的关于你们记忆的文字——那段跟所有人都有过的共同的或相似的记忆,祭奠我不再悲伤的悲伤。
病痛,是我成长历程里,刻痕最多的印记。
我还记得,病魔总爱缠上身的我,在一次高烧迟迟不退之下,你们连夜载着我去医院打点滴,夜幕,在你们焦急的来来去去的步伐中,降得很深很深。治疗结束的时刻,你们没做一分停留,在寒冷的夜里,将尚在迷糊中瑟瑟发抖的我紧紧包裹,一起回家…
五年级,没有征兆的,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风湿性关节炎,不远万里找上了我,那时候,对脚的每一次动静,都让我痛得仿佛在跟死神进行一场生死搏斗,痛到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那时的痛,和现在是天和地的区别。)我清晰的记得你们每一次皱起的眉头,和病急乱投医的焦虑。形形色色的各路庸医带给我的各种自相矛盾的诊断,最后不远万里拜访了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某亲戚-已退休的医科大的老教授,确诊了这个病,拿了治疗方案,你们又匆匆的带我回家,及时展开了漫长的治疗。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时间,早已能自食其力的我,回溯到了五谷不分六体不勤的婴儿时代,是你们,扶着我,走过了一个个疼痛难忍的日子。、
很小,你们就远离了我,在外忙碌生活。有太多个痛苦而孤独的夜晚,我在守望,想象着你们感受到我的痛苦一样,痛苦而思念着。每次你们的回来,都带给我年少时单纯而又简单的惊喜。那时候的我们,愁绪,永远不及快乐的冲击。也因而,我至今仍然无法在记忆中找到一丝可抱怨你们的理由。
中学,形单影只拖着欣喜,进了新校园——那是我坚持不懈下你们松口允许我加入的一个学园。我明白的,你们是希望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毕竟这所学校只成立了一年的私立中学。这段日子,每天只能在通过倾听你们的声音来消解我莫名的思念。忘不了,妈妈你重复了无数遍而又没有新意的絮絮叨叨,在我无数的点头与“是”中挂机..爸爸,你话不多,可是我明白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道理,电话里,你留给我的记忆,永远都是那么几个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 这几个字,成了我人生的信条,一直在坚守着。可是现在,我该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我的生日你们总是比我记得还要清楚,就犹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生日一样,每一年,你们的生日之后,开始计算细数距离你们下一年生日的日子。现实的繁忙,将你们想要归来祝生的心,止步在一通电话之上。多少个不似生日的生日里,我仅仅只是满足于你们简单的一句问候。就像现在,我只期盼能得到你们的一句生日问候。可是,这也成了一件奢侈的非卖品。
我忘不了你们带我走过的每一个城市,那一张张尚未褪色或者已经褪色的旧照片,将我和你们快乐的身影,深刻的记录下来。照片尚在,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那已经遗失在不知名的角落的,就是那永远丢失的记忆。将我的血肉狠狠的割掉一块,留下一个永远存在的伤疤。是你们成就了我在各大城市独自行走的决心。
忘不了爸爸你用那厚重而粗糙的手掌,教会了我写出宽宏大量、宽容、不计得失的字体,却还能沉着稳重的撑起家这一整片天空。我总爱在半夜腿抽筋的时候去骚扰你沉醉其中的梦境,然后看着你一脸焦急的关怀。——那段时间,深夜,腿总是无缘无故的抽筋…
和大多数孩子印象中的一样,我的父亲,总是比较沉默寡言,而又一语中的的。但是我知道,我是他最爱的女儿。 每每久违的一次见面,你总是费尽心思的,做我最爱吃的菜。于是,养成了我刁钻的近乎偏执的口味。我喜欢吃的菜,很简单的家常菜,却是大多数人做不来的家常菜,因为,也许,你永远不知道,我最爱吃的,仅仅只是因为,是你做的。以后,在无数次的进食里,我总爱在里面放上你留给我的回忆,只有这样,我才能慢慢的消化,慢慢的熬过一顿索然无味的饭。以后的以后,谁还能给我做我最爱吃的菜?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了解我?
…..
回忆留待填补。
我仍然在重复着你们带给我的一切习性,仍然在现实中,重复着记忆里你们留给我的言语。我不知道,我还能否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某一天,突然响起——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 即便,我知道,这仅仅只是奢想而已。 太多太多想要刻意冥想的回忆,突然一下子沉睡,安静的让我不知所措。今后,我还要在多少个这样的沉静里,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不曾珍惜?路,太漫长了,我一个人,该如何继续盲目的走下去?一直不断的期待,期待着你们在某一天的夜里,给我这个问了无数遍而没有头绪的题做一次解。
爸,妈。女儿好想好想你们!就让这烦闷的今天,终结在我无数次幻想的喜爱的大海上,今天,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去看海,去忏悔,去赎回你们留给我的点点滴滴。
Leyar 2011.06.19